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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飞逝，春节假期转眼过去，对于外出谋生的人们来说，在短暂的团圆之后，又将是长长地离别。

为生计所驱迫，我和妻子远赴外省打工，把年仅两岁的儿子留在乡下老家，由我的父母带养。在外打拼的日子，我们想的念的都是千里之外的亲人。熬到了岁末年关，盼来了春节假期，我们大包小包地回到老家，就想着多陪陪家人。然而，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，转眼又到出远门的时候了。 我家地处偏远，交通闭塞，为了能在三次转车后，于傍晚七点前赶到市里的火车站，我和妻子清晨六点半就得坐首班车从村里出发。

出发前夕，因了太多的不舍和牵挂，我和妻子彻夜难眠。捱到凌晨四点，窗外仍是一片漆黑，但厨房里已经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声。不用说，父母早早就起来给我们做早餐了。

接着，堂屋里传来了母亲零零碎碎的话音，那是她在神龛上香时说的祈福话。每次我们要出远门，母亲都要上一炷香，祈求祖先保佑，让我们平平安安地去，平平安安地回。

行程紧迫，我和妻子先后起床。趁着妻子检点行李的空隙，我走进光线晦暗的厨房。厨房里，眼布血丝的母亲正在打包腊肉和糍粑，锅里煮着十几个鸡蛋，显然是要给我们路上吃的。父母养了十几只鸡，母鸡没少下蛋，但他们舍不得自己吃，而是一个不落的存放着，要等我们回家了才拿出来。记忆中，母亲只有到了隆重场合才会煮鸡蛋的。

父亲抱着我还没睡醒的儿子，坐在火炉边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我儿子从小跟惯了我父母，对我和妻子日渐生疏，甚至晚上都不肯跟我们睡。我知道，作为一个父亲，我是失职的，却也无可奈何。

火塘里火舌跳动，将父母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。我们一家人都被笼罩在离别的伤感情绪中，气氛显得有些凝重。突然，我心头一阵颤动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流出来。我好想再抱抱哪怕是熟睡了的儿子，虽然他纯净稚嫩的心灵还感知不到离别的滋味；我好想跪下来庄重地给父母磕一个响头，请求他们原谅我的不孝；又或者，我该敬父母一杯酒，什么都不用说，把话都融在酒里。然而，我什么也没说，什么也没做，只故作轻松地背过身去，任凭心中百感交集，思绪万千……

吃过早餐，是时候出门了。父母坚持要送我和妻子到村口。儿子在我父亲怀里醒来，他不哭不闹地看着我们，摇摇手说：“再见。”我鼻子陡然一阵酸，眼里有液体要流出来，但我和妻子都笑着对儿子说：“再见。”临别之际，我很想跟父母说几句，让他们多注意身体，但我说的是：“你们快回去吧。”

上了班车，我和妻子找到空位坐下来，半天也不说一句话，一任心情浸泡在伤感的情绪中。是啊，又出远门了。父母把家里的土特产塞进我们的行囊，鼓鼓囊囊的，但我们知道，我们带不走的是浓浓的乡愁。